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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二十四节 宗子世兄[1/2页]

    “只是这路途难行!广府周边已经乱成一锅粥,髡人兵威镇压的诸县尚且尤可,可一离开髡人辖地,各处乡民匪类便无法无天了,若走陆路,无论是去湘、赣还是去闽地,都不安全。如此一来,若是要去江浙,便只能借髡人的海路,直往上海去了。”说到这里,梁存厚也掩饰不住心中无比的诡异感觉,轻轻“唉”地一叹,又说:“只是不知道这髡人是否严格盘查,这借髡人海路的法子说不定比走陆路更加凶险……”话到这里也足够了,梁存厚拿眼神紧紧地盯着黄禀坤看。(m.a

    只是黄禀坤却没有马上离开,待众人都离开了,这才重又提起去外地集结义兵的事情。

    “此事毋须贤弟费心。”梁存厚脸上浮现出神秘的笑容,“愚兄已经有了更合适的人选。”

    梁存厚站在院子门口目送黄禀坤步等人离开,并未如往常一般回自己的书房,而是拐过几个回廊,到了父亲院子的后花园的一间雅阁前面,整顿了一下衣冠,唱名道:“小弟存厚,问宗子世兄安!”

    这位“宗子世兄”便是张岱了。自从被社中好友勾起兴趣,张岱便一直策划着往南国一行,要亲自去看看髡人的新样景,当然,更重要的还是去尝一尝正宗的澳宋美食。只是当时那个年代的物质条件,使得“说走就走的旅行”是不可能存在的,因此张岱的行程就一直拖到了去年年末。

    张岱的爷爷张汝霖是万历二十三年乙未榜进士,与梁存厚的爷爷梁有年是同榜同年。而后梁有年做到了浙江右布政使,管着张汝霖的老家;张汝霖也做到广西布政司参议,管着梁家的一路财源。两个老家伙晚年各自走上一方诸侯的高位,反倒联系得紧密了。这份“年谊”随着两家也代代有人中举、维持而保持在不温不火的程度,当然到了张岱、梁存厚这一代,更多的还是互通江浙、广里之有无的经济联系。张岱起了南下的心思,家中和他自己的首选落脚点自然是这个“世交”的梁家了。原先安排的是年前到广州,在世交之家里过个广里风味的年,等正月的热闹过后就去临高看个稀奇,却不想先是今年天气邪乎,广里居然下了雪,再后来年节还没完全过去,这髡人竟然就已经拿下了广州城,张岱自然也就“失陷”在了广州城里,不敢随便乱跑了。

    虽说广州“失陷”,怎么着梁家也苦不到张岱。刚开始慌乱的时候,梁家也建议他先躲到杏坛镇梁家老宅,然而一来从爷爷那边继承的吃货天赋让张岱舍不得这广里方便取食的各色各样新奇食物,二来这髡人在广州城里一番兴作也引起了张岱的兴趣,与其躲到乡里,不如就在城里就近观察。梁存厚的老豆梁文道考虑了一下也觉得自无不可,说到底张岱与髡人毫无瓜葛,而且是来广里“访友”,髡人没什么必要非要去动他——其实他心中髡人已经不是一个“匪”的形象了——但必要的措施还是要做的,至少要显得梁家“重视”张岱,于是张岱就从偏厢客房搬到了梁文道自己院子后花园的雅阁里居住,“暂避风头”了。

    说到底张岱还是梁存厚这一辈的人物,而且张岱的文名、底蕴都远超羁縻广里的梁存厚,因此梁存厚平日里也是蓄意讨好张岱。初来时张岱就明说了对澳洲髡贼的兴趣,梁存厚便让张岱也参与到玉源社小楼再座的活动。本是想让张岱在隔间旁听一两次,再由他梁存厚来隆重介绍“绍兴名士”登场。可没旁听一两次,这广州城就变了天,处于安全考虑,梁存厚也不敢随便就让张岱亮相??非常时期,一个北方士子突然出现在“敌占区”,他梁存厚可难保社中人人心齐??于是张岱这几个月来都依然还是隔着屏风珠帘“旁听”玉源社的活动。今天这场再座,梁存厚也是特意让张岱旁听,因为他本就准备走张岱的路子把“广府巨变”的消息带回江浙、甚至带回京城。

    “贤弟无需多礼。”张岱四十好几的人了,对着三十多的梁存厚,自然是笑纳了“世兄”的称呼。就在梁存厚送客的这一会,张岱已经坐了下来,一边细品新上市的名为“曲奇”的澳洲点心,一边拿着一本申论样题细读,旁边还放着好几本不同版本的各式应考资料,都是梁家从市面上搜罗而来的。

二百二十四节 宗子世兄[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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